展望

这几年我连续回了几次山东老家，才弄清楚我的祖先原来是个圣人，他的名字叫展禽，到我这代为止已经延续到第八十六代了，历经两千七百多年的历 史，比孔子还早两百多年。虽然孟子认为这个圣人是以“和”字着称，可以说是儒家思想的先驱，但是好像他所倡导的“和”在后世却是历经坎坷。倒是近几年，生 活刚刚有了些改善，后代们开始想起重新为祖先立像。以前，山东泰安一带曾经有过一些祭拜“和圣”的祠堂和庙宇，里面还供着“和圣”的泥像，但是后来都被毁 掉了。吊诡的是，在同一个地区还有一些是用来祭拜“盗圣”的庙，谁是“盗圣”呢？传说是“和圣”的弟弟，但按照生卒年代记载，他们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， 也可能是同族兄弟？但还有一种可能是后代人硬给加上去的，为什么这么说呢？因为“圣人”的称呼过于完美，人们不好接受，于是给他加上一个强盗级别的弟弟 － 展跖，他是我国最早的盗贼（文革时被称为奴隶起义的领袖），是后来所有江洋大盗祭拜的祖先，“盗亦有道”就是他的名言。你说巧吧！最好的人给你一个最坏的 弟弟，就像任何事物必有两面性，好像百姓的内心世界也是亦正亦邪似的。更可笑的是，“盗圣”的庙 － 民间称“大王庙”从来未被砸过，而宣扬“和”思想的“和圣庙”却被砸毁过多次，哪怕是皇帝下令见到“和圣庙”要“文官下轿，武官下马”都不管用，这些都是 有记载的, 我印象最深的是父亲告诉我的，他最后一次看到的“圣像”是被砸后躺倒在村子的河沟里。

人们到底想要什么呢？

如果你由此得出结论，认为他们只喜欢破坏，那就大错特错了，我最近一次回老家，就强烈的感受到人们（不只是后代人，包括外姓人及地方政府）都热切的希望把“和圣庙”重新修复起来，因为现在国家倡导“和谐”。

说了半天，可能还是有人搞不清楚这个展禽何许人也？其实他有另外一个大家更熟悉的名字，也是个谥号叫--“柳下惠”。有个“柳下惠”坐怀不乱的传说，大概也是依据圣人的行为逻辑编给他的。因为没有人相信，人在没人看到的时候不会做“坏事”。

我承担了为老家重塑“柳下惠”像的义务，但是当我了解了更多的历史后，我决定塑造八十六尊“柳下惠”的圣像，在长征空间这个艺术实验的公共场所，用二 十多天的时间砸毁八十五尊圣像，每砸毁一尊，供上新的一尊；砸毁一尊，供上一尊，直到第八十六尊圣像被供上时不再砸了，圣像依旧，但他脚下已满是废墟残 骸，我希望把这些残骸连同“第八十六尊圣像”一起，放置于新的“和圣庙”，希望后代瞻仰的时候还会想起历史，至于后代会不会继续砸“圣像”，谁知道呢？

新的祠堂能否接受这个雕塑装置，我也不太清楚。

展 望

2008 - 05 - 13